封城记

刘能英（武汉）

庚子岁在逼，自京回江城。江城传肺疫，疫未使人惊。亲友闻我讯，设宴竞相迎。侄女开春嫁，爷田趁雨耕。家常唠未毕，忽闻政令声：形势曰严峻，病毒流纵横。江城明朝始，封城止疫情。是人不出户，凡车锁在坪。封城第一日，人闲心态平。难得假期假，省却醉还酲。歌唱南北调，书读楚汉争。告彼城外客，忧思莫我萦。封城第二日，新桃旧符更。电视看春晚，手机刷时评。各路英雄聚，临战请红缨。潇潇风雨夜，逆行武汉征。封城第三日，微信贺新正。南山寿姑舅，东风乘外甥。此时江汉路，空降子弟兵。身著防护服，急扎细柳营。封城第四日，风淡云不轻。蔬菜剩萝卜，水果只脐橙。萝卜雕棋子，饭桌画棋枰。脐橙作筹码，划拳斗输赢。火雷神山上，夜灯继日明。三千病床位，十天期建成。封城第五日，推窗花气清。黄鹤楼可望，香樟树藏莺。莺呼总理至，同我共死生。居民求有应，物资存有盈。感激复感慨，何以酬公卿。封城第六日，不雨亦不晴。起床腰背痛，就地俯卧撑。厨房到厕所，蹙眉往复行。小心牖，无聊数落英。封城第七日，猫焦犬虑频。子夫皆不语，我心亦怦怦。何时能祛疫？何时可返京？惶惶度长假，茫茫忧前程。祈愿无感染，祈愿无牺牲。

【郎晓梅点评】应该说，灾难面前，朴素平实的叙事体诗更具有深沉动人的力量。这首诗以时间为序，叙说作为大疫中心的武汉的普通人家的反应，是较为客观的现实实录，或有当代诗史价值。“诗史”由唐代孟棨因杜甫诗而提出，经过宋元明清不断阐发逐渐发展成为一种创作理念，今诗人自觉接受者尚不多见。倘若据此从文学批判的角度苛刻地看，由于受作者所处位置状态局限，这首诗至少存在两处缺憾：一是缺少深度，诗未能（当然也难能）触及更为伤痛的部位；二是疑有媚气，诸如“莺呼”类表述。